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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春风海棠,美人依旧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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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海棠,美人依旧

    作者:燕月汐

    离愁

    窗外的雨不停的下,不停地,滴滴嗒嗒,一如我现在的心情,这般沉重。月下的清辉不属于我,永远也不属于我。我一个人蹲坐在门槛上,环着臂,风呼啸着穿堂而过,而我却不觉得有任何寒意。也许,我天生就是这么一个不受老天眷顾的孩子,被人遗忘。

    “咳咳咳咳”屋内传来了母亲的咳嗽声。我打了个寒颤,慌忙起身,心跳得很快。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身上蔓延开来,从头到脚。我跪在母亲身边,母亲因多年缠绵于病榻身体消瘦的只有皮包骨。我看了心疼,喊了一句“妈”。母亲艰难的撑起身体,喘息着,轻拍我的手说:“婉儿,我也许不会陪你走到最后了,你是妈妈最乖的孩子,以后以后要好好照顾媛儿。”我的手攥成了拳,指甲生生的嵌入掌心,原以为干涸的眼眶又有了湿意。泪水涌上来,在眼眶中盘旋。母亲从床边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漆木盒子,示意我打开。我颤巍巍的伸出手,缓缓地打开了盒子。

    盒中静静的躺着一块钻表,像暗夜寒空中的星子,散发着熠熠星辉。它璀璨夺目,光芒四射。我猛的记起了什么,看向母亲,母亲却只看着我手中的钻石怀表。她满眼的的笑,满脸的幸福。她的目光中透着罕见的温柔,似乎这是她许久不见的恋人。我抿唇不语,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下。我不忍打破这时的平静,也许这个秘密会随着母亲的离去而逐渐被掩埋。掩埋便掩埋吧毕竟大上海的秘密天天有,时间会抚平一切。

    再抬头看一眼母亲,我不自觉的咬紧了牙。老天爷,你为什么这么残忍,把一切都夺走把泪水咽回肚子里,我深吸一口气,红着眼,尽量的保持冷静。“婉儿,不哭。”母亲伸手为我抹去残余的泪水“来,婉儿最漂亮了,笑一笑。”我点点头,控制着自己,对着我最爱的母亲展开了许久未见的笑容。我不希望母亲有任何的遗憾,紧抓着她的手。可能是我的执着,我竟然没有发现母亲的手失去了力道。泪水再次冲出眼眶,叫嚣着,汹涌着,奔腾着。绝望,最深的绝望在这寒冷的夜蔓延开来。我似乎可以感到温暖正从我的身上抽离,缓缓地,慢慢的,终究冰凉。

    心,好像死了。但是心死了,人还能活着吗

    环视这间木屋,这是大上海最黑暗的角落。五年前的事依稀的在脑海中呈现,我跌坐在床边,把目光投放到远处。往事一件一件的闪过,我试着去抓住它,它却又想孩童般嬉笑着不见了。母亲的音容笑貌此时全涌了过来,似要我淹没。母亲的面容是安详的,唇角含着一缕笑意。我也笑了,索性陪母亲一起回顾她的一生吧,至少母亲走时是幸福的。

    我母亲叫林岚,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听说她是一个大家族的小姐,后来不知怎的跟了我的父亲上官磊。家人与她断绝了关系,她用带出来的钱财资助上官磊打拼,渐渐的上官家也成了上海滩的大家族,与凌,夜,陶,三家并立。上官磊成功后却开始变得花心,整日的呆在舞厅,拥着妖娆妩媚的舞女,放肆的笑着。我的母亲却整日的为此垂泪到天明,她也许是爱上官磊的吧不然为什么她不离开他,上官磊却更加的大胆。终有一日,他带着一个叫王玥的女人回了家。

    那女人将我与母亲还有媛儿赶出了上官大宅,我曾哭着求过她们,可是上官磊却说:“怎么知道你是哪个杂种的孩子哼”就这样我们被赶出了上官家,住进了上海最贫穷最落后的地方。王玥带着她自己的两个孩子堂而皇之的住进上官大宅,我也从此多了一个哥哥上官静,和姐姐上官月。

    我从走出上官家的那一刻起便下了决心,今天我们所承受的,来日我要加倍还给他。终有一日我会以一个胜利者的身份重回上官大宅。我会把失去的一切都讨回来的。

    至于这块钻表,我所联想的是上海滩的一个传说。我曾听人说,大上海有一块价值连城的钻表。得到它的人将富可敌国,雄霸一方。其实这并不重要,传闻钻表中隐着惊为天人的秘密,无人知晓。几经沉浮,钻表的下落亦不得而知。仅存一点人们的旖念流于世上,那么我手中的这块钻表是不是当年掀起上海滩腥风血雨的那块钻表呢如果是又怎会在我母亲手里

    谜团,一个个的谜团在我眼前铺展开来。像一块石头丢进了平静的湖水中,在我的心中泛起了阵阵涟漪。敛了敛心神,我勉力站了起来。嘴角的苦笑愈来愈明显,老天又如何即便是天定的,我上官婉儿也要把它扭转过来。我要和天斗,我不能就这么倒下去。

    “姐姐,你怎么了”媛儿摇着我的手臂,用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我抬起头,冲她微微一笑。笑容里充满了苦涩,我顺手摸了摸她的头说:“媛儿,妈妈她,没了。”一句话说出来却像是千斤般沉重。我今年十五岁,我的同父同母的妹妹上官媛也就比我小三岁,我这个做姐姐的一定要护好她。媛儿虽小却也明白我这句话的含义,呢喃着“不可能的,姐你骗我的对不对,妈妈她不会对下我们不管的。”我似有不忍,点点头哑着嗓子说:“是真的,姐姐没有骗你,媛儿,以后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了。”

    媛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她的泪水顺着脸颊蜿蜒留下,打在了我的心上。我如今该怎么办,无家可归的我和媛儿该怎么办心堵得发慌,媛儿尚且可以在我面前大哭,可我呢我的苦可以向谁倾诉,谁又会愿意抚慰我疲惫不堪的心呢

    曾听人说过,如果可以把伤口露出来给别人看,那就是伤得不够深,不够痛。我连哭的资格都不曾有,我只有向上爬,将人踩在脚下,哪怕自己遍体鳞伤也要保护好我的亲人。媛儿哭的撕心裂肺,可我的心在滴血啊我把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安慰她,不让她去看床榻上的母亲。她搂着我的腰,呜咽着,在我的胸前倒着气。她的泪濡湿了我的衣襟,在干的衣服上晕开,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的考验着我。我站在崩溃的边缘,退一步不是海阔天空,而是万丈深渊。我无路可退,唯有前进。

    我拉开媛儿,很认真的看着她,说:“媛儿,你相信姐姐吗”我在等她的回答,即便我知道年幼的她一定会给出肯定的答案。这是我的坚持,我希望我唯一的亲人可以相信我,可以让我毫无顾虑的去争取更好的生活。果然,媛儿听了后猛地点点头“相信,姐姐说的媛儿都信。”我慈爱的笑笑,伸出手替她抹去小脸上晶莹的泪珠。她是我在这大上海活下去的希望,有媛儿让我保护,我会坚持下去。

    “好,姐姐一定会让你有最好的生活。总有一天,我们会住上大大的房子,让欺负我们的人大吃一惊。你说,好不好”我双手握着媛儿的肩膀,抬起眉梢询问。媛儿看着我的眼睛,脆生生的说“好”。她咧开了一个纯真的笑容“其实,姐姐没有大大的房子也无所谓的。只要你不要和妈妈一样丢下我一个人就好了。”她说的这些话着实让我一惊,我没有想到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会说这些。她的成熟却让我心疼,我再次把她搂在怀中,很紧,唯有如此我才能感受到亲情的温暖。我的唇角露出了笑,不再有苦涩,我相信自己一定能成功。

    母亲的葬礼在三日后举行,说是葬礼实际上就是我变卖了家中的值钱物品,然后找个地方请人把母亲埋葬了。我右手轻轻的抚过棺椁,独自站在母亲身边,也不知站了多久,天亮了。外面的人在催了,我拉回神,深深的吸了口气,右手略一施力,棺盖盖上了。一层木板割断了生与死,阻隔了我的亲情。人生也不过如此,到最后也不就是六块板子钉个棺,一了百了。死了好,偏我们这些人还要苦苦挣扎于人世间,为衣食住行烦恼。可我一定要活下去,到最后也可以说声不枉此生。

    母亲最后的归宿在梦回山上,她曾说那是她最爱的地方。梦回,梦回,午夜梦回,多美啊也许母亲是希望回到那幸福时光的,我一笑,笑得凄惶。拉过媛儿的手,郑重的朝母亲拜了拜。“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媛儿的。”短短的一句话我已哽咽,再抬起头的时候,下意识的以手拂面,脸上却是冰凉一片,原来我还有眼泪,我感叹道。

    “姐姐,我们以后怎么办,没钱了,要怎么生活”媛儿问。她天真的大眼睛似乎在拷问我的良知。是啊,该怎么生活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慢慢的走回家。媛儿见我保持缄默,也不再追问。生存这个问题像乌云笼罩着我们,好似可怕的梦魇,挣不出。我还在为生计烦恼时,听到不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媛儿被我拉的手紧了紧,喊道:“姐,你看我们家,那些人在干什么”媛儿的叫声让我清醒过来,抬起头看看十米开外的家。有五六个魁梧的男人在进进出出,搬着东西。那些,那些都是我们家仅剩的财物,他们怎么能如此,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没等我反应过来,媛儿已经挣开我的手向那些人冲去。她摇晃着其中一个男人的手臂说:“你们这些坏人,你们要干什么”那男人推了推媛儿,不耐烦的说了句“滚开”。媛儿却仍然不管不顾的向前扑去。我急了,三步并作两步扯开媛儿,将她护在身后“让开,你们到底要干什么”我吼道。显然男人们没有想到一个弱女子会有这么大的嗓门怔了一下。我当时一定是气疯了,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朝身形比我大一倍的人吼呢

    为首的那个男人,先笑了出来,伸手向我掐住我的下颚说:“小妞长的挺好看的,不如从了爷,以后吃好的喝好的,不会亏待你的。”那眼神里有说不出的滛亵,我强压下破口大骂的冲动,并不作声。眼睛直视男人,冷笑着,目光中无不透着鄙视和嘲讽。他怒极了,扬手重重的给了我一巴掌。手起,掌落,“啪”的一声我的脸上就多了五道痕。媛儿看我被打,绕道我身前拉起男人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男人吃痛,甩开了媛儿,将她毫不留情的摔到了地上。我涨红了脸,直起腰板,用手指着他的鼻尖说:“你们这群人在这胡来,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他却像听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说:“王法告诉你,在这块地,老子就是王法。看你长的不错,今晚就跟了爷,如何”他笑着,揽过我的腰,我似乎听到了身后人戏谑的笑。他的手在我的身上不安分的挪来挪去,我猛地推开他“你们这些下作东西,简直就是混账。”

    那男人被我推了个踉跄,喊道:“你这小妮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给我打。”话音刚落后面的那些人就冲了上来。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和那些男人踢打起来,一个回旋踢就撂倒一个。不要说他们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会这些。但毕竟他们人多势众我打不过,最终只能蹲下护住媛儿,将她尽量的揽在怀里,不让她受伤。

    “你怎么不打了,不是很能打吗”为首的男人挑衅的笑着。我似乎感到了血液的冻结,一丝丝,一寸寸。没想到,终结来的这么快。我不出声,等待雨点般的拳头落在我身上。没想到,却听到“啊”的一声尖叫。

    然后有一只修长的手伸到我面前,温润的的声音响起“小姐,你没事吧”

    花语

    我愕然的看着面前的手,缓缓地将目光移上去。阳光在他身后,很耀眼,让我睁不开眼。只觉得他暖暖的笑着,唇红齿白,笑容比身后的阳光还要炫目。一时间多了几分怔仲,猛地记起还有媛儿,抽回神,不再理会那向我伸来的手。暗自支地起身,拉起还坐在地上的媛儿问“还好吗有没有磕到碰到”一旁的人讪讪的收回手,面上的表情却没有改变,一如既往的温暖。

    媛儿摇摇头“姐姐现在怎么办,家也被人砸了,妈妈也走了”她问的问题也正是现在我想的问题。尽管如此,我还是转过身看向刚才就我的那个人。我微微俯身说:“谢谢您的帮助,我感激不尽。可是我一个弱女子也帮不了您什么,以后如有需要,我定当竭尽所能,还你这份人情。”他也许是没想到我会说这样的话,眨了眨眼,然后又爽朗的笑出声来,“小姐,你不要误会。我救你不是因为要你报答我,只是单纯的想出手救人,仅此而已。”他的表情很认真,很真诚,那我该不该相信他呢

    “小姐似乎还不大相信我哦”他略带自嘲的摆摆头。我的心惊了一下,这个看来只比我大几岁的人怎么这般厉害,看得出我的神情里的不信任。我心虚的笑笑,“哪的话救命恩人我怎么会不相信呢”我答的敷衍,看他的眼神自然也不那么真切。暗自紧了紧拳头,只觉得他目光灼热,好像要将我看透。

    “科长,开会的时间快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一旁秘书一样的人催着。那个救了我的男人恍若未闻,慢慢的靠近了我。我在听到科长这个词的时候突然抬起头,额头上一抹温热划过。我的脸“腾”的烧了起来,连忙向后退了几步。没想到,身后有一块椭圆的石头,一脚踩上去,就向后滑。他往前将手臂一揽,就环住了我的腰。我大窘,绯红着脸颊,看向他。不期然的和他意兴阑珊的目光相碰,别扭的把视线转移,低声命令道:“你放开我。”他这才松开手。

    他用左手食指与中指轻轻的掠过自己的唇瓣,望向我,我当然明白他所指的含义,抿了抿唇。他伸出手“很高心认识你,我叫陶思哲,保密科科长。能告诉我小姐你的芳名吗”我顿了顿,也伸出手与陶思哲修长的手叫握“我的名字叫婉儿。”他听到这个名字时,握着我的手似乎紧了紧。

    “后会有期,再见。”陶思哲与他的属下们一同走了,我望着那个年轻又充满活力的背影淡淡的笑了。什么时候会再见呢应该是不见吧

    此时的我又怎么会知道,陶思哲在我的人生中并不只是过客而已。他在我的画板上留下了不深不浅的印记,时不时的会让我的心隐隐作痛,却不知伤在哪里,痛在哪里。

    摇着头,拉起媛儿的手走回家。看着一片狼藉的家,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疲惫。我对媛儿的许诺什么时候才能兑现,什么时候才会有好的生活我自己都不知道,又怎么去奋斗呢。

    想着这个,我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靠着桌子,倦意袭来,合上眼的我,走入了梦魇。好像漆黑一片,我慌乱的找着媛儿,嘴里不停的喊着“媛儿,上官媛,你在哪里啊快出来,不要乱跑。”而后又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婉儿,你没把你妹妹照顾好,我要把她带走,你就自己一个人在大上海沉浮吧”母亲的声音弄的我更加紧张,我害怕她会把媛儿带走,只留下我一个人。若只有我一个人,我宁愿选择死亡。“不,不,不。”我沙哑着嗓子哀求着:“不要带走媛儿,不要啊。”尽管我如此恳求,母亲回应我的也只是最尖利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无穷无尽,我越想挣开,我就陷得越深,在可怕的梦里难以自拔。

    突然好像,变亮了。一只修长的手,向我伸来,温润的声音再度响起:“小姐,你没事吧”

    有一个大力摇晃着我,我不得不睁开眼睛。一时间明晃晃的什么也看不清,“婉儿,有事吗”我下意识的环住眼前的人,抱得很紧,连我自己都喘不过气来,泪水情不自禁的滑落脸颊,滴滴嗒嗒,似乎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哭的这么毫无顾忌。我不想停,也停不了。被我抱住的人,也缓和了僵硬的身体,伸出手,将我抱在怀里,手轻轻的拍着我的背,一下两下。我的心也随之舒缓下来,平复着呼吸。

    “好了,没事了。婉儿听话,嗯”似是安慰的声音响起,我用嘴深深的做了次呼吸,然而抱着对方的手却没有放下来。来者也没有强行扯开我,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我的后脑勺。这个动作竟让我想起了妈妈,被我环住的人也许是想换个姿势,抽了抽身子。我却把他抱得更紧,“不要走,不要。我害怕,求求你了,不要。”我呢喃着,说的话更是颠来倒去,毫无章法。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海里闪过,媛儿,她在哪我像被人打了一巴掌,推开了温暖的怀抱。“媛儿,媛儿。”我大声的喊着。一直没有人回应,我慌了,脑中闪过无数个不好的可能性。莫非,媛儿她

    我笑了,笑的悲凉。“姐姐,你怎么了”稚嫩的童声把我拉回现实。我把目光聚焦到了身前,媛儿天真的笑着站在我的前方。一时间,感动,愧疚,不安,失而复得的喜悦,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涌上心头。我忍不住用手去摸媛儿的脸,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我开心的笑了起来,咧开了嘴,总觉得这个清晨是无比美丽的。

    “姐姐,静哥哥来了。”媛儿晃着我的衣襟,快乐的说。我听的纳闷,什么静哥哥。我在脑海里拼命的搜罗着这个词,可惜一无所获。在我的印象中,这个穷人家的地方并没有人取如此文雅的名字。“咦姐姐你身后的人是谁啊”媛儿不说话还好,这一说我才记起,我刚才迷迷糊糊的抱了一个人。转头一看,陶思哲还坐在我刚才睡着的地方,衣服上的褶皱清晰可见。我叫苦不迭,这个误会可大了。刚才我好像还说“不要走,不要。”之类的话吧,这个怎么办才好我要解释什么,做恶梦吗对就是做恶梦。

    连我自己都不大理解,一向冷静的我一遇上眼前的这个男人就失了方寸,乱了阵脚。长吁一口气,我想开口做些解释,就有人打断了我的话。“婉儿”一个不温不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略皱了眉头,这声音和陶思哲的声音相似,又略有不同。陶思哲的声音虽温和却带了点疏离,而这个声音的却是如三月的春风,暖融融的渗透进心房,抵达心灵的深处。抬头,与前面的人对视,那双眸子却是似曾相识。

    呼之欲出的名字“上官静”,我那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呵,呵,呵。”我冷笑着走向前,“贵客啊,大少爷您一来,我这破屋子就蓬荜生辉了。这多少年了才来一次,有何贵干啊”上官静没有我想象中的恼羞成怒,或者出言不逊,而是依旧暖暖的笑着。这更让我对他多了几分厌恶,没想到王玥那个张狂又没大脑的女人会有这样一个善于隐藏的儿子。我在等,等他何时受不了了就自己离开,我可不愿意和这种人费唇舌。“戒急用忍”我心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婉儿,你不要这样,阿姨的事我也很难过。父亲在家中等你,你与媛儿这就随我回去吧。就你们两个人,我们不放心。你”我越听越不耐烦,最后还是忍不住打断他的话。“戒急用忍”是不错,可忍字头上一把刀啊“够了,怎么,要我们回去吗哈,哈,哈,哈,真是国际玩笑。在当年我也许会相信你们说的鬼话,可现在,哼我不是我妈,没有那么好骗的,你走吧不要再来了”我的声音不大,可是话语的冰冷却让人无所适从,连媛儿也吓的往上官静怀里钻。

    “回来,媛儿,快点”她的表现让我措手不及。我将身子往前倾,想要把她拉回来。媛儿吓的直往上官静怀里缩,上官静也很配合的把她搂在怀里。媛儿哭的玉带梨花,我却是怒火中烧,气的不是她,而是自己。我甩开了门就向院子冲去,在一棵梨树前停下,静静的思考往后的路该怎么走。

    身后的脚步慢慢近了,我故作不知的等着来人靠近。我浅笑着,这才是原来的我,不受其它事物干扰的我。“婉儿,你不要生气了。你哥哥也是为了你好,他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坏的。”听这话,应该是陶思哲说的。我没有转身,而是望着满树的梨花,梨花虽美,却是如此的脆弱。我刚一伸手去够,方才还楚楚动人的梨花就飘落到地上。“你看这梨花美吗”我开口同陶思哲讲话,回答的却不是他的问题。陶思哲知道我有意绕开话题,也不勉强。“很美”算是他的答案。我略一点头,背对着他弯下身去拾起洒落在地上的花瓣。

    他默默地看着我的举动,并不言语。我拾起了足够多的花瓣,捧在手心,转过身,冲他顽皮的笑。跃起身,松开了手,花瓣便从高空纷纷扬扬的落下。一阵风吹来,花瓣如蝴蝶般飞舞,轻盈,美丽。“知道吗梨花虽美但太过柔弱,就如这梨花雨。往事也是这样,过了你还能把它找回来吗破镜重圆,只是人们自己给自己编得谎话罢了,其实就算重圆了,裂痕依旧在。那么你现在还是如此笃定,我要与上官静回去吗”几个问题下来,陶思哲依然沉浸在我所说的话语中。他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我相信他一定懂。

    繁花落尽空一梦,梦尽繁华一场空

    他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无法相信这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说的。也许他以前从没听过这种论调,也对,我这种解释他们这些大家族的贵公子是体会不到的。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人间疾苦,什么叫做生活所迫。我们两人在此时都很默契的保持了缄默,说什么呢,有什么好说的呢

    良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开口回答我那些误解的问题时,他扳过了我准备离开的身体。看着我,双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微微低下身,说:“婉儿,你的那些经历我大概懂了。想了那么久,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还这么年轻,才十五岁的女孩会有这种人生感悟是我所想不到的。的确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但是”他弯下腰,也拾起几片花瓣,然后又站起来,将花瓣牢牢地握在手心,紧紧的。他笑了,露出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笑“只要不让它们飞走,把命运牢牢的抓在手里,不就没有那些事了裂痕可以修补,每个人都有选择保留或者遗忘的权利,你可以将受过的伤淡忘。痛过了才会懂,失去了才拥有。这个解释够了吗”现在轮到我吃惊了,我不觉得像陶思哲这种拥有锦衣玉食的大少爷会了解我的想法。然而他的回答却滴水不漏,甚至于让我难以辩驳。我浅浅的笑着,望向他,这个陶科长真的很厉害,年纪轻轻当上科长并不是靠家里的势力,而是他自己的实力。

    “够了,但还要有足够让我改变想法的理由。”我绕过他踢起了石子,我自知说不过他,所以必须找一个借口让他与上官静回去。上官大宅,那个宅院我还是打心眼里抵制它。那个被驱逐的雨夜,我还是记忆犹新。我害怕,那里是我噩梦开始的地方。而且王玥,也就是我的后妈,她会让我的日子好过吗现在叫人接我和媛儿回去,怎么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我也就算了,但是媛儿还那么小,我不能把她放在那么危险的地方。我这个做姐姐的不能让她出一点点的事。

    “理由你还要理由吗”陶思哲闷声问。我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很严肃的说:“是,我需要一个足以说服我自己的理由。你,找的到吗”他闲步走到我的跟前,再次的俯下身。他在我耳边轻轻笑着,他的呼吸温热,弄的我心烦意乱,羞红了脸颊。我伸手推他,怎奈何重量的缘故,他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你不是要理由吗我给你。理由有二,其一是你最关心的妹妹,她才十二岁,你又怎么能忍心让她跟着你受苦。在上官大宅,她会得到最好的教育和照顾,总好过与你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他说到这,停了下来。我把视线移到了不远处的屋子里,媛儿正与上官静笑闹着。拿着新的礼物,开心极了。她这样的笑容我有多久没看到过了,她的快乐我给不了。陶思哲真是擅于攻心,保密科科长不是白当的。我苦苦的笑,这理由一算是他说对了。

    “那二呢”我问道。陶思哲意味深长的说:“其二啊”他突的起身,两手环过我的腰,在我的额头上落下浅浅的一吻。我睁大了眼,实在无法相信这是真的。“你”我刚想说话就被他的手指挡住了。“嘘,听我说完你再说。我,可以是你的第二个理由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可以,那么太对不住自己,说不可以,我又不忍伤害他。我努努嘴,正在想着该说什么来搪塞他,他却说:“你可以选择不说,现在你进屋里去吧”我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快步走向屋内,陶思哲的行为让我感到慌乱。那个吻的意义也很泛,但愿只是我一个人想歪了。

    他一个还算不上朋友的人凭什么当我的理由,我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正想着,我已经一脚迈进了房间。媛儿的欢笑声在见到我的那一刹那戛然而止,她无助的看着我,然后躲躲闪闪的挪向上官静身后。我勾起一边的嘴角冷笑,我是洪水猛兽吗为什么连最亲最爱的妹妹都怕我如斯看向上官静,他的嘴角依旧保持着那抹最温和的笑让我分不清是敌人还是朋友的笑。

    “媛儿不怕,你姐姐最疼你了,她不会伤害你的。”他摸了摸媛儿的头,起身在我面前站定。“婉儿,你想好了吗是跟我回去,还是留在这里”上官静看着我,我也望向他,我知道他在等我的答案。两只手交握在胸前,我启唇回答:“想好了,你的提议我可以接受,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也只有一个要求。”看向媛儿,她的小脸上依旧写着“我害怕”这三个字,我的唯一要求也与她有关。“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就一定完成。”上官静答的爽快,我点点头:“你别答应那么快。这一个要求如果你不能做到,那么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我冷了脸色“听好了,我的要求是无论如何你都要替我护好媛儿。我不晓得你母亲大人,你妹妹,要准备怎么对付我。我无所谓,但是媛儿还这么小,我不能让她受一点伤。而那全家能保护她的,只有你而已。你,做得到吗”我一步一步的向前逼问,这是唯一保障了。我在赌,上官静和他妈妈,他姐姐不同。我在赌,他的内外包装是一个颜色的。也就是我在赌,上官静他现在所表现的温和,和他以后一样,不会改变。

    上官静也学我的样子,双臂环抱在胸前,煞有介事的点头:“这个没问题。那现在就走吧”他作势要拉我,我条件反射的侧身一避。“不了,明天吧今天整一整衣物,明天这个时候,你来接我们。如何”上官静用右手搓了一下下巴,“那好吧明天见。”他走向门,媛儿却拉住了他的手摇着头“哥哥,不要走。”好不可怜的样子。上官静看了我一眼,随即蹲下身“媛儿乖,哥哥明天来接你去大房子住好不好你要乖,要不然你姐姐真的生气了。”我不得不佩服他哄小孩子的能力,真是一流。

    媛儿一听他明天还来就笑了,“真的吗”她眨巴眨巴眼睛问着上官静。上官静捏捏她的鼻子,然后伸出小拇指,孩子般的说:“我们拉钩。”媛儿也伸出她的小手,大手拉小手,很温馨的画面。我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多年的被遗弃让我的心门关闭了,让我不再相信任何人。眼前的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是那么的善良,而我却怀疑他。转念一想,不,我不能这么认为。自古就有人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能让自己陷入绝境。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可以相信。

    只有自己不会背叛,不会抛弃你自己

    我进行着思想斗争,上官静已经走到了门口。在踏出门框的那一秒,他突然转身:“婉儿,不要把每个人都想的那么坏。不是每个人帮助你都是有目的的,这世界上有真心,有温暖。试着去打开你的心结,试着去相信别人。因为不信任别人的人,是没有幸福可言的。”我下意识的回答道:“相信相信谁,我还可以相信谁呢当我与母亲被赶出上官家的那一个雨夜,我就不会相信任何人了。只有自己,我只有靠自己。”脱口而出的话让他一愣,可他竟然又笑了。“我猜的不错,你尝试着相信别人是因为你当年的受伤。憎恨是可怕的,你才十五岁啊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感触人的真诚,不要把关心你的人拒之门外。”

    我侧着头听完他说的话,看看媛儿,是啊真心我不曾拥有,我也不屑于拥有,弄到最后伤的还是自己。“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坚持过来的吗在这最贫穷的地方,每天都有人死去,死因也是各种各样的。饿死的,病死的,更多的是自杀的,如果没有仇恨我要怎么活下去。你们上流社会的人当然不懂,当有了这顿没下顿时,心里有多害怕。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不是吗”我想我的逼问上官静肯定回答不了。可是他却转身边走边说:“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明白这世间还是有真情存在,有关爱存在。你等着吧”

    然后招呼着站在院中的陶思哲一起走了,陶思哲回头望了一眼,眼神中带着我所不解的一丝情愫。是什么呢我不懂,也不想懂。懂得感情多累啊,劳心劳神,还是洒脱点好,潇洒点好。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会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呢有种不堪重负的感觉,难道真像上官静说的我错过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以及他们所给的关心和爱吗

    算了,想不通索性不想。无解的问题就直接跳过,我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媛儿,我们整理一下,明天我们搬回去住。”我对媛儿说。媛儿却不解的挠挠头,“搬回哪去这不是我们家吗”我环视了这个住了十年的家,这回真的要与它说再见了。“嗯,我们搬到另外一个大的地方去住。不过,也许没这么快乐。”

    后面的那句话我说的很小声,是说给自己听的。快乐吗我只知道我一旦遗失了自己,就再也快乐不起来了。我丢了自己,所以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要护好我的媛儿。我想要为她撑起一片天,让她在十二岁活的就是十二岁的样子。其它的留给我想就好,我希望她可以一直这么快乐。

    明天会如何,谁也不知道。我想远离那些纷纷扰扰,没想到我还是一步一步的走进了漩涡。我自以为在远处看着一切,再回首已是万丈深渊,在漩涡的中心了。既然逃避没有得到它应有的效果,那么我就直接向命运宣战。

    初见

    “姐,你好了没啊”媛儿一大早就把我叫醒。蹦过来,蹦过去,就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我怀疑她是不是昨晚就一直处在兴奋状态,一个晚上都没睡。“知道啦。”我懒懒的回应着,因为昨天的那个吻,着实让我辗转反侧。我总觉得好像陷入了一个圈套,可是我竟然不知道那圈套在哪里是什么

    “婉儿,你们好了没”上官静在门外礼貌的问着。奇怪的是他说的话并不让人感到疏远,我略低下头,莫非这个人真的有与众不同之处还是自己太久没有接触温暖,所以觉得身边的每个人都是亲和的。连我自己都承认,我从一开始就是冷血动物,可我真的同冷血动物一样热爱阳光吗摇摇头,我又不禁感到好笑,自己这是在想什么,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在上官大宅中生存下来不是吗

    “好了。”我背起三个包袱走出了房门。今天起我就要摆脱这贫民一般的生活了,到底是喜庆还是灾难呢也许是在这种环境生活惯了,我学会口不对心,圆谎更是不在话下。在走出房门的那一瞬间,我已收起了所有的表情,将它们都藏在心底。四下望了一眼,陶思哲并没有来。我总是认为我的归家于陶思哲有着重要联系,可是我却理不清头绪。

    “丁零,丁零,丁零,丁零。”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我好久就不曾出来过了,那片贫民区并非是真的与世隔绝,可我这几年都不曾出来过。说我画地为牢也好,说我是那井底之蛙也罢,我都不愿走出那片灰暗的天。因为我最痛恨的就是失望的感觉,如果没有期望那么是不是也就没有失望呢在那里我可以不必去想外面的花花世界,如今在外头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怕在这花红酒绿的夜上海迷失了自己,再也找不回曾经的云淡风轻了。现在我才真正的感觉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句话的含义。

    “婉儿,婉儿,你在想什么呢”上官静拿起手在我的面前br ></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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