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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易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相思赋

正文 相思赋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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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闪,余下片片黑白灰烬。www.kmwx.net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你们要做什么”茉叶徒劳地伸开双臂。

    “杀死她,那个狐狸精,她害死了九王,欺骗主君,害死我们的丈夫、儿子,她还吃我们的粮食,睡我们的帐篷”

    “杀死她”

    “杀死匈奴贼子为死去的男人们报仇”

    群情激涌。

    那些女人的声音喑哑疯狂,听得我心里发凉。

    有人冲上来扯住了我的头发,有人泄愤似的撕扯着帐内的床幔、毡毯。我认得她们之中的每一个人,熟悉的面容,狰狞的表情。

    她,失去了儿子她,失去了兄弟她,失去了丈夫

    开战一个多月来的恐惧、辛劳、怨怒,终于汇成了愤恨的怒火。

    我在“火”中,被数十双手拖跌入尘土里。

    茉叶的尖叫声显得那样微渺而遥远。

    冷硬的地面刺穿我的膝盖,寒气如蛇一般钻入四肢百骸,侵透我的身体。我被迫抬起头来,仰望着黑黝黝的庐顶。胸腹之间却又像揣着一个火炉,随着我沉重的一呼一吸,肺部如扯起的风箱,将五脏六腑在冰与火中煎熬锻造。

    “你们放开她,放开她,郡主还病着,她还生着病”

    我的眼前渐渐模糊,那声音像是来自天边。

    是桑格儿吗

    东胡最高贵最美丽最天真最善良的百灵鸟,是她在歌唱吗

    有人在不断地摇晃着我,拉扯着我,我想甩开她们,我很困,很想睡,很想再听一听来自天堂的百灵鸟的歌声

    第九章 裂天1

    这是东胡与匈奴的最后一战。

    匈奴的骑兵已跨过长长的狼山天堑,在一望无际的雪原上列着整齐的方队。他们神情肃穆,刀戟雪亮。

    一眼望不到底。

    我被推上高高的毡车,混在一群面色疲惫、神情激越的男人中间。

    女人的疯狂不能将我撕毁,我对于整个东胡族的意义全在于此刻。

    天风将我的长发高高扬起,灰白色的天光落在清冷的雪光之上,寒意将仅有的一点温暖蒸发,我的整个人如被冻在冰河里。

    除了突然袭来的阵阵剧烈的咳嗽之外,我感觉不到一丝生的气息。

    没有人说话,偌大的战场鸦雀无声。

    这是最后的平静。

    而他,东胡的主君,就站在我的身边,他的身后是仅剩的兵马,其中有十一二岁的少年,也有六十多岁的老人,东胡最后的男人们都在这里。

    强弩之末,背水一战。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着战阵对面那个身着重锦战袍的年轻将领。

    他身上的大氅无风自动,双眸中的寒光亮过最冷冽的刀箭。

    终于走到尽头了吗

    宿命将我从千年之后带到远古的战场之上,只为将我的血祭献给匈奴的霸业

    我看到冒顿的手在半空中慢慢地扬了起来,匈奴士兵们动作整齐划一,引弓待发。只等轻轻一个挥手间,摧枯拉朽,灰飞烟灭。

    “你怕吗”

    我笑起来,转头看一眼霍戈。他脸色略青,消瘦的脸庞深刻着风霜的痕迹。书中说,吹角连营,指点江山,是多么英勇豪气;书中还说,标榜青史,扬名后世,是多么荣显得意。可是霍戈,你忘了,书中一定还说过,英雄的背后有多少累累白骨。

    而我们,也只是那白骨中的一堆。

    “我应该害怕,可奇怪的是,我一点都不害怕。”

    霍戈也笑了,似乎是因为我语气里那一丝倔强而又赌气的孩子气。可无论怎么看,他的笑容还是带着无限萧索的味道。

    “是因为冒顿吗”

    我摇了摇头,“不。是因为你的选择,因为这个结局。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这是一个渴望英雄,追逐成功的年代。一个女人的爱情,对于男人们来说,是多么微不足道。”

    “爱情”霍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我想,他并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

    他总是固执地以为,我所说的爱情,与他有关。

    他总是以为,我对他心存怨恨。其实不是的。

    就算他将我送上毡车,就算他为了全东胡的利益,选择牺牲我,就算过去他对我说过的那些承诺全被他踏在脚下,碾成碎泥。我也不恨他。

    因为,我早已明白,我那些不为人知的少女心事,只是一段回忆与梦想。它破碎在图书馆的书架轰然倒塌的那个瞬间,那个炎热的盛夏。

    “你应该明白,我也是没有办法。”他低低地说,眉头深深地蹙起来,像个委屈的孩子。

    战争的残酷以及东胡人深重的绝望和愤怒,如一道最深最黑的梦魇,将他牢牢捆缚。

    如果不能将我在匈奴人面前处以极刑,借此彰显东胡人的骄傲与决心,那么,他就不能取得族人的追随以及信任,无法成就他不死的野心。

    更何况,或许,我的存在还能让冒顿心存顾忌。

    毕竟,上次冒顿为了救我回匈奴,不惜亲身犯陷,是他亲眼所见。

    我不仅能平息东胡人的怨怒,更是他手中最有分量的人质。

    仅仅如此,贺赖曦央对于霍戈来说,仅仅如此而已。

    那么,我又怎么会去恨这样一个人呢

    无爱,哪里有恨

    原来,一直要到如今,我才明白,当初,我为什么会如此如此深恨着冒顿

    霍戈用力地点了点头。

    毡车被缓缓地推了出去,推到整个队列的最前方。一点一点,更近了,我能清楚地看到对面那人面部表情的变化。

    先是错愕,接着是惊喜,再是震怒,然后才是凝重。

    第九章 裂天2

    冒顿的表情凝重如铁。

    他伸在半空中的手仿佛有千斤重,在空中定格,然后慢慢地慢慢地不胜重荷般垂了下来。

    已经箭在弦上的匈奴士兵们面面相觑,有人机械地垂下了手中的弓箭,也有人仍然举着弓箭,可箭头却偏移了方向,不知道该指向何方。

    霍戈冷笑一声,“嚯”地将战刀抽了出来。

    “冲”

    战鼓擂了起来。

    东胡的哀兵们高举手中的长枪冲杀出去,袭向匈奴军队的外围。两军迅速绞杀在一起,因为没有主帅的命令,匈奴的方阵很快被冲破了一个缺口,东胡军直插入内,愈战愈勇,匈奴的阵形被狠狠撕裂了。

    两军才一交锋,东胡军似乎已取得了极大的优势。匈奴自乱阵脚,前面一拨箭手还未退下来,后面一拨已挤了上去。

    一名匈奴少年奋力隔开直削到冒顿头顶的长刀,大喊一声:“单于”

    冒顿猛然一震,神情瞬息万变。

    “保护单于”更多的将领嘶吼起来。他们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英雄在战场上犹豫迟疑。可此刻,片刻的犹豫即是死。

    无数道浴血的身影在他的身边冲杀、落马鲜血浸透战衣他们将每一道斫向冒顿的长枪挑开去,却无半招回护自己。

    冒顿挺拔的身影在晚风中剧烈一晃,他看着我的眼神如同隔着千万年岁月的尘埃。尘埃落定,我心头一片幽凉。

    冒顿,我终将死在你的鸣镝箭下。

    我望着他,幽静地笑了。

    长空万里,岁月千年。我心里忽然有了一个荒谬的想法,我和冒顿各自行了漫长的路途,跋山涉水,千里迢迢,为的就是在此刻给彼此留下隐忍不舍的一眼,然后告别,再各自行走于自己的轨迹。

    我的笑容慢慢绽放,一丝一缕,脉络分明,如午夜盛放的优昙花,开到极至也只为了下一秒的凋零。

    冒顿的脸色陡然刷白,他明白我的心意。

    雕花硬弓从鞍边取了下来,鸣镝响箭从箭壶里抽出,搭在弦上。一向沉稳的手臂却像是压着沉重的压力,难以举起来。

    有你待我如此,已然足够。

    有时候,活着,比死亡需要更大的勇气。

    我有足够的勇气赴死。

    我的笑容淡远清浅。

    最初大喊“单于”的那个少年,勉力撞开一名偷袭的东胡士兵,手中的刀砍向另一名近身搏击的敌人,因太过用力,钢刀深入骨骼,难以拔出,而那被撞开的士兵再度挺枪刺了过来,长枪贯体而入。而他,还保持着拔刀的姿势,久久不倒。

    冒顿大吼一声,手腕剧烈地一颤,鸣镝箭脱弦而出,带着尖锐的啸音刺破长空

    天神之子,草原上最英勇伟大的戮战之王。绝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牵绊住他横扫草原的决心。

    唯有扫除障碍,用他手中的箭亲手扫除。

    响箭“咄”的一声插入毡车的木辕上

    匈奴的箭手都愕然怔了一下。

    竟然会射偏,冒顿手中的鸣镝箭竟然会射错了方向。

    温润的感觉漫上我的眼眶,我仰头,举目望着昏黄的天空。

    在同一片天空之下,我记得那个男子曾经傲然对我说:“男人的战场上有着你永远不会明白的信仰、执着与荣耀。”

    那么,冒顿,为了你的信仰与荣耀而战吧。

    我双手握住插在木辕上的箭羽,猛力抽出,手腕翻转,铁箭急速刺入胸口,一箭穿心而过。

    我听到血从胸腔里喷出的声音,我听到风从发梢拂过,我听到雪花在白云深处叹息天地都在旋转,我自倒转的时空里看着冒顿,他失控地大吼着,如负伤的野兽。

    他向我奔过来,中间隔着数以千计的刀枪剑戟。

    我想坠落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可我的神志渐渐模糊,寒风把我体内的血液一点一点变得冰冷。

    等不到了,这一眼之间的距离。

    越来越多的东胡兵落马,越来越多的东胡兵冲到我的眼前。

    别了,冒顿。

    我疲倦地闭上眼睛。

    多么遗憾,我甚至来不及告诉你,我的名字叫做

    丁可儿

    尾声 不是结局的结局

    “可儿可儿”死党猛地将我推醒。

    回来了一个多月,我始终不能适应快节奏的生活与学习。

    总是会在忙碌的间隙毫无征兆地跌入梦境。

    我茫然睁开眼睛,忍不住又是一阵猛咳。

    死党明珊体贴地递给我一杯白开水,“你呀,昏迷了整整五年,再不加把劲将功课补上,你想退级”

    我笑笑,捧过水杯,喝了一大口。

    明珊原本与我是同班同学,现在却已是一家合资企业的市场经理。得体的套装,精致的妆容,她已完全蜕变成精明聪慧的都市女子。

    而我,还是五年前那个扎着马尾辫,一脸青涩与天真的小女生。五年的光阴并未曾在我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在别人眼里,我只是睡了漫长的一觉,醒来之后一切与从前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五年的时光对于我来说,已是长长的一生。我经历过重生、和亲、大婚、死亡我的人生已经走到尽头,余下的光阴,只剩缅怀。

    明珊见我不做声,习以为常地瞅一眼被我压在胳膊下面的书本。

    “又在看两汉的民族关系这一节就算是必考题目,也不用看这么久啊。”

    我的手指眷念地抚过带着墨香的纸页,自从我回来之后,我用去除了吃饭睡觉之外所能支配的所有时间,查了我所能查到的全部资料,唯独能让我感到熟悉与温暖的字眼,是“冒顿”。只有他,能用文字记载并流传的名字只有他

    没有蕖丹,没有霍戈,更没有贺赖曦央。

    在整个历史的长卷中,他是一个孤独而又突兀的存在。与这个名字相关的历史事件里,只有杀戮,只有战争。

    他最为辉煌的战绩是史书上的白登之围。

    可是,他为何会在如此明显的优势之下,下令将包围网撤开一角,放走已被围困七天七夜的汉高祖刘邦呢

    难道仅仅只为了阏氏的几句话

    “会有这样愚笨的女人吗”

    明珊看着我手指点住的地方,不以为然地道。

    我叹:“你不能以现代的眼光去衡量那个时代的女人。”

    那个没有在史书上留下姓名的阏氏,仅仅只为了害怕汉人将画像里美丽的公主送于冒顿为妻,便答应了陈平的要求,说服冒顿放走刘邦。

    “也许她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她或许是为了两族的和平,或许还有一些别的原因,而刚好陈平送去了公主的画像,她便做了一个顺水人情,送了陈平最后一计,成就他六计的美名。”

    明珊的想法总是与别人不同。

    我心念一动,接口道:“或许,她本来就是汉人。”

    “也有可能啊。冒顿又不是个傻子,他那么聪明那么残忍的一个人,仅仅为了这个女人的一句话,就收敛了逐鹿中原的野心,放走处于瓮中的汉人皇帝,可见,这个女人在他心里有多么重要。如果她真像史书里说的那么傻,那我可真要痛哭一场,悔没有早生一千年啊。”

    明珊的笑话并没有让我笑起来。

    什么女人在冒顿的心里如此重要

    是曦央吗有可能是曦央吗

    曦央并没有死她还活着

    会吗会吗

    我激动得连手指都颤抖起来。

    真正的贺赖曦央回去了在我的身体里沉睡了五年之后的曦央又回去了吗

    可是,如果是她,她会帮助汉高祖刘邦吗

    会接受陈平的计谋吗

    但,如果是我就不同了,如果是我

    如果

    命运让我再回到匈奴,如果

    让我面对历史中的白登之围,我一定会说服冒顿,放走刘邦

    这样,所有的谜题才会迎刃而解。

    还原历史一个最真实的真相。

    是这样的应该是这样的

    我相信,并期待

    我一定会再见到冒顿

    一定会</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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